三方吐槽“不滿意” 出租車遭遇“兩頭怨”
近日沈陽部分出租車停駛的消息,引發社會廣泛關注。連續幾天,記者在沈陽走訪出租車司機、市民以及備受爭議的“滴滴專車”方,聽他們吐槽種種“不滿意”,講述各自新期待。
出租車司機:我們蠻拼的,但黑車沒禁絕,專車又來了
記者在沈陽街頭隨機打了一輛出租車。當被問到最近收入如何時,的哥賈師傅立刻打開話匣子:“現在出租車沒法開。我早上4點出門,中午隨便糊弄一口飯,再到下午4點交車,一天下來除去飯錢有時連100元都賺不到。”
出租車司機寧師傅則認為,沈陽出租車管理沒章法,“現在黑車、改裝車太多,你到地鐵口看看,黑車明目張膽地排成大隊沒人管。最近又出了個專車服務,和我們搶飯吃。真的應該好好整頓整頓了。”
出租車公司日子也不好過,因為越來越多的司機提出了辭職要求。與“開著豪車月薪過萬”的網絡約租車相比,在出租車公司開傳統出租車很難拿到相近的薪水。
沈陽旭龍出租車公司經理徐宏說:“公司已經有一些司機去開專車了。面對待遇上的差異,我們無能為力。”
乘客:打車難、拼客多,出租車咋就管不好
的哥師傅叫苦連天,市民也是滿腹牢騷。最近沈陽市民微信朋友圈里流傳甚廣的一條消息,就對沈陽市出租車司機存在的問題提出了批評:風雨交加、大雪紛飛時被漫天要價;著急趕飛機、趕火車、去往鬧市區被拒載;不問乘客意見強行拼客;上車還要忍受司機的“煙熏火燎”……
許多市民反映,沈陽的“兩站一場”打車最難、最亂。記者來到沈陽北站北廣場,告知出租車司機要按計價器收費時,司機紛紛表示不愿意走。“我車沒氣了,要去加氣,你再找找吧!”“打表?這哪有打表的???”
一些市民表示,在“兩站一場”如果能找到按計價器收費的出租車就好像中了彩票。
市民胡女士說,出租車司機起早貪黑確實不容易,但是“拼客”現象在沈陽也太多了。“沈陽冬天本來就冷,很多時候司機看到路邊有人打車,問都不問乘客一句,直接搖下窗戶就拼客,一路能拼兩三個。”
體驗專車:價格有點貴,應該管但別管死
記者也體驗乘坐了“滴滴專車”。進入手機專車界面以后,記者確認發送了叫車信息。不到20秒鐘就有司機搶了訂單。記者看到,此時軟件界面上顯示了搶單司機的電話、姓氏、照片以及車型。
約10分鐘后,記者見到了一輛黑色牧馬人車停在了路邊,并為記者打開車門。以記者乘坐的這部車為例,起步價為13元,每公里加2.9元,比出租車確實貴不少。但由于有新手優惠券,這次全程12公里,應收46.9元,實收31.9元,而如果打出租車也要花26元。司機譚師傅說,使用軟件次數越多,優惠返券也越多。
記者同時發現,乘坐專車當時拿不到發票,乘客需要在軟件上填寫地址,發票通過郵寄的方式送到乘客手中。
對于專車服務的不完善以及被一些地方管理部門定性為“黑車”,“滴滴打車”媒介經理張真瑜希望可以通過加強管理來規范,但不要一管就死。“我們也愿意納入政府部門監管體系,來更好地滿足市民的出行需求。”
“祥子”集體不拉活,僅是“專車”“黑車”惹的禍?——多地出租車停運事件透視
“一元附加費別取消”“黑車搶生意”“份子錢太高”……4日,沈陽市約70臺出租車聚集,反映取消燃油附加費、“黑車”泛濫、“專車”搶占市場等影響收入問題。
近日,全國接連發生多起出租車停運事件。“祥子”為何頻頻“不拉活”?記者調查發現,“專車”“黑車”不過是導火索,常年居高不下的“份子錢”和行業壟斷問題,才是亟待動刀的行業痼疾。
“黑車”搶生意,“專車”占資源--別說賺錢,想回本都難
4日上午9時許,沈陽數十臺出租車在渾南新區奧體中心附近??烤奂?。就在沈陽出租車空駛的同天上午,浙江東陽市上百輛出租車聚集在市政府廣場門口,整齊停放“休眠”。在剛剛過去的2014年,全國發生多起出租車“不拉活”事件:
5月,內蒙古包頭固陽縣近百輛出租車停運,希望降低承包費用;11月,廣東清遠近百輛出租車呼吁重視月租過高和黑車現象;陜西寶雞市近百輛出租車希望降低燃氣費用;12月,安徽黃山市4家出租車公司的400余輛出租車希望調高起步價……
縱覽“的哥”反映的問題,大多與燃油費調整、調價方案和黑車、“專車”有關。沈陽一位出租車司機表示,生存壓力太大,“專車”、“黑車”又不斷增多,影響正規出租車司機群體收入,有關部門對其管理不力,“本來就賺得少,現在更沒法活。”
黑車猖獗已是出租車運營市場的老問題。以沈陽為例,有司機表示目前上千臺“黑車”搶生意,“滴滴專車”也有近一千臺,一些“的哥”的月收入從5000元降到現在的3000元。
據了解,“專車”大多是20萬元以上的中高檔汽車,車內配有免費充電器、飲品等,司機提供全套商務禮儀服務,受到很多乘客歡迎。“乘客只想到叫車方便和舒適服務,卻沒看到其中的安全隱患。”一些出租車司機表示,“專車”運營者很多沒有取得客運出租汽車經營資格證等,一旦產生糾紛和危險可能會投訴無門。
“我們這些‘體制內’的‘的哥’,也想像‘專車’司機那樣提供人性化服務,但現實卻壓得我們根本沒那個心思。”出租車司機李師傅告訴記者,自己花21萬元從公司買了輛中華車,每月交了2000元“份子錢”后,到手勉強3000元。每年還要支付各種保險、使用費、維修檢查費。“這樣算下來,辛辛苦苦跑6年想回本都難。”
根子還在“份子錢”:開8小時車留不下一分錢
“早上一睜眼,就欠公司100多塊。”遠高于物價漲幅水平的“份子錢”,與緩慢提增的起步價和小步下降的燃油費形成明顯對比。記者采訪發現,多名司機表示每月一半以上收入都貢獻給了“份子錢”,每天工作時間超過12個小時,長期處于高度疲勞狀態,“開8小時車自己一分錢也留不下。”
與份子錢一同飚漲的,還有出租車牌照價格。上世紀80年代開始,浙江溫州出租車運營證實施投標拍賣,價格從20萬元到126萬元一路走高;山東價值四五萬元的出租車,經營權的轉讓費已達最高50萬元。這些高昂的車標費,都被轉移到了無議價能力的“的哥”身上。
據了解,北京每名出租車司機每月需向公司上繳約4000元“份子錢”,此外還要承擔油錢及修車費用。2011年之前,北京市出租車司機收入高于社會平均工資10%左右,而今收入已低于社會平均工資的10%。司機坦言,為了多拉活賺錢,明知“繞路”“拼客”“拒載”會讓乘客不滿,“也得厚著臉皮這么干”。
重壓之下,大量出租車司機長時間高強度、超負荷勞動,胃下垂、糖尿病、頸椎腰椎勞損、風濕關節炎也成常見職業病。一位出租車公司管理者坦言,與“駱駝祥子”般的司機相比,出租車公司幾乎沒有任何市場風險,油費、維修、保養等負擔都扔給司機,“只管坐著收‘份子錢’就行”。
“份子錢”奇高不降、“打車難”年年被提,多年頑疾卻始終鮮被“動刀”。全國社會保障基金理事會機關服務中心主任王國鎮指出,出租車整體行業結構不合理。當前出租車公司經營方式帶有半壟斷性質:出租車行業由政府特許經營,“份子錢”由出租車公司隨意定,司機完全沒有議價權。
打破壟斷經營 為“駱駝祥子”松綁
玩命干活的“駱駝祥子”頻頻撂挑子,使社會再一次聚焦為“的哥”減負松綁的問題。去年以來“滴滴”“快的”的誕生,折射出租車市場嚴重供不應求的現狀,“專車”服務給不少終端用戶帶來了嶄新體驗,而試水不久卻陷入“黑車”風波。如何將“專車”管理納入專業范疇已成為當務之急。
上海、南京、沈陽等多地交通部門聲明,只要提供服務的車輛和駕駛員沒有客運經營資質,都屬非法營運行為,一旦查獲將按“黑車”查處,更多地方則對其持模糊態度。專家指出,“專車”或可成為撬動傳統出租車管理體制改革的杠桿,倒逼傳統出租車行業改革,激活行業正向有序競爭發展,但同時應規范準入門檻,謹慎把握尺度和平衡。
國家發改委綜合運輸研究所城市交通研究室主任程世東認為,目前公眾乘車需求遠遠沒有被滿足,出租車及租車行業卻面臨嚴格的數量管制及單一的價格管制,禁錮行業發展。而相對固定的利益格局使市場缺乏競爭,好的經營主體和司機難以入行。
針對呼聲極高的“份子錢”頑疾,全國多地紛紛試水動刀。武漢擬實行出租車經營權無償使用,1.5萬臺出租車每年“份子錢”有望減負1億元;廣州試點推行“的哥聘任制”,讓“的哥”與企業簽訂勞動合同、拿穩定工資,每月實際上交費用可比承包制少300元到400元。
上海金融與法律研究院研究員劉遠舉認為,減少“份子錢”可促進利益在出租車司機和市場間重新分配,激發司機的積極性和規范意識,減少拒載和高峰停運行為。建議政府放寬對車輛數量和價格的管制,允許個體進入充分競爭,同時監督出租車經營企業財務管理透明化,做出合理定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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